今年,世界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畢馬威發布消息說,中國即將超越日本,成為奢侈品消費第一大國。多家機構還給出了超越的時間點,匯豐銀行的預測是今年,世界奢侈品協會估計是明年,最保守的預測,這一天一定會在2015年之前到來。
不是每個超越都能博得一片喝彩。
上一次是2010年,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(GDP)超越日本,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。經濟學家告訴我們,這并不是全面領先的信號,大并不是強,人均GDP還差得遠呢。
這一次,不需要經濟學家提醒,即使中國最熱愛金牌的人,也不會為“奢侈品消費第一大國”的王冠而歡呼雀躍。
這個王冠此前分別屬于歐洲、美國和日本,而中國,將成為第一個“獲此殊榮”的發展中國家。要知道,奢侈品進入中國也不過是十多年的事情。要知道,這個國家嘗試市場經濟也不過20年。
我們沒能跑步進入共產主義,卻跑步成為奢侈品第一大國。
中國人大量購買奢侈品時,奢侈品也在暴露著中國的社會病。
在社會平等和共同富裕的指標遠未達標的現在,當奢侈品遇上中國,可稱為奇遇。
奢侈品是一個明碼標價的昂貴商品,它像是一個活躍的化學試劑,一遇上貧富分化、財富來源不透明、官員貪腐等等社會問題,就發生強烈的化學反應。
它是“非法愛情”的潤滑劑,小三和二奶們不能沒有它們的撫慰。
它是消息樹,一個價值16.8萬的包包因為屬于“紅十字商會總經理”,掀起了對官辦慈善機構的強烈質疑。
它是反腐尖兵,南京官員周久耕只因在公開場所戴著一塊價值10萬的手表,被查出貪污的事實,最終鋃鐺入獄。
它是顯微鏡,那些看起來平滑的物體,在它的鏡頭下,頓時崎嶇不平起來。
公允一些,奢侈品成為理解我們現實的視角,實在負重過大。不過,奢侈品作為精益求精的一種商品,本身也與眾不同。奢侈品商家熱愛的買家應該擁有財富、社會地位、良好的生活方式三重條件。在中國,三個條件都符合的人并不多。
人人都愛奢侈品,如果這“奇遇”改變為“遇見”,人們對奢侈品的愛,將會更理所當然。
需要改變的,不是奢侈品。
一個愛馬仕包引發的慘案
奢侈品成為了社會問題爆發的代步工具,癥結不在奢侈品,而是源于社會本身。
如果扣掉中間的經過,“郭美美事件”可以描述為:一天,一個女孩在網上秀了愛馬仕包,一個月后,整個中國的官方慈善機構的吸金量掉了一半。這樣的“慘案”,不是第一例,也不會是最后一例。
16.8萬和5.2億
那只惹禍的包價值16.8萬。按照郭美美的說法,這只包是在北京的新光天地購得。今年2月,她和“干爹”王軍在晚飯后到新光天地逛街,在一家奢侈品店中,看到了這款綠色的愛馬仕包,標價16萬8,這比愛馬仕專柜要貴很多,但在專柜要等上半年才能拿到包。
王軍為她買下了這款包。
她和這款包合了影,發在微博上,修改了微博認證,從演員變成了“紅十字商會總經理”。
6月下旬的一天,這條微博被瘋狂地轉發。
愛馬仕是奢侈品箱包中的頂級品牌,“愛馬仕”、“90后”、“紅十字會”,這些關鍵詞疊加在一起,頓時掀起輿論的巨浪。
此后,媒體開始介入郭美美事件的調查,梳理出一條從中紅博愛到紅十字會的商業鏈。這條商業鏈一旦坐實,那就意味著郭美美的財富可能與紅十字會難脫干系。但彼時,“郭美美事件”的蝴蝶翅膀已經煽向整個社會。
今年3—5月,全國慈善組織共接受捐款62.6億元,但在今年6—8月,全國慈善組織共接收捐贈8.4億元,降幅達到86.6%。今年6月全國社會捐款為10.2億元,但6月下旬郭美美事件發生后,7月的社會捐款銳減一半,為5億元,比6月減少了5.2億元。中民慈善捐助信息中心副主任劉佑平說:“民眾對慈善組織的信任急劇下降,存在情緒的積累,而郭美美事件是一個爆發點,它引起了中國慈善事業強烈的陣痛。”
直到事發一個半月后,郭美美和母親郭登峰在郎咸平的《解碼財商》節目中,聲稱自己的財富來源與紅十字會無關。可這又引發了新一輪的質疑——財富來源不明,這是一個堪比慈善基金被濫用的同樣刺痛國人的話題。
這一切,都與那只綠色的愛馬仕包脫不了干系。明碼標價的奢侈品,成為公眾辨別不當財富的最佳工具。
對外經貿大學奢侈品研究中心執行主任周婷分析:“愛馬仕的形象在中國成為愛慕虛榮的象征,是因為一些人消費心態的扭曲和財富來源的不明。奢侈品成為了社會問題爆發的代步工具,癥結不在奢侈品,而是源于社會本身。在中國,有太多富二代、官二代、郭美美、煤老板、油老板這樣的暴富者,他們急于瘋狂地消費奢侈品來證明自己的身份。”